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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霞:难以界定的角色

    来源:接力    作者:    2014-08-31     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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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陈丹霞算是一代创业者还是二代企业家。她是立白集团的“大小姐”,也是立白集团经营管理与改革中心的副总经理,这显然是二代接班人的角色。但她同时又是上海新高姿化妆品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和广州澳希亚实业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前者是立白集团收购的26年的老企业,后者则完全是她自创的公司。

企业家子女中既在家族企业内任职又在外创办公司者当然有,这种角色的重叠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陈丹霞身上能感受到中国第一代市场拓荒者的特质,这让我们对她的归类颇为踟蹰。二代企业家往往守成,特别是女性,陈丹霞从小叛逆,在她身上潮汕女生的影子已然不多;但在涉及家庭观时,又发生她骨子里传统的潮汕女生的一面; 企业家子女通常在家族企业中受到保护,在学习过程中一点点被推到领导位置,而陈丹霞一开始就真枪实弹上战场,她扮演的角色是救火队长、空降兵等角色;女二代喜欢身着奢侈品牌参与高端社交,而陈丹霞只把奢侈品当成必要的社交配置,家里和办公室摆满的是书,她喜欢到安静的地方旅游,也偶尔会进行跳伞这类很冒险刺激的运动……

魄力、坚忍、冒险、叛逆、大气、幽默,这些适合形容一代创业者而不是女二代的词,放在陈丹霞身上却很贴切。记者领教了她的幽默感,她会讲自己在飞机头等舱内面对暴发户的骚扰时,笑称“已有很厉害的爹”来逗对方;她说自己曾考虑在学过市场营销、战略管理、国际贸易和会计学,经营几年企业后去长江商学院进修,但最近的“红烧肉事件”出来后,这个念头就先搁置了;当记者问到怎么看待其他家族企业女儿接班这个问题时,她的建议是看这个女儿是否适合接班和扛起这个担子,若不然最好还是让职业经理人来吧,否则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毁了企业的未来,接班人要有“顽强的意志、风雨不惊的淡定、不懈奋斗的坚持……”

陈丹霞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一连串的词,让人忍俊不禁,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陈丹霞的企业家角色是本色出演,她没想过接班问题也没有这方面压力,她戏言家族大,候选人很多。当问及年龄时,仅得到八零后和单身这两个信息。问及婚姻观,她淡然说到,“婚姻像选鞋子吧,牌子和款式固然需要,但穿着合脚更重要,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脚。别人看到的是鞋,自己感受的是脚,脚比鞋重要。”

学会在风雨中跳舞

在最近的一次家族企业论坛上,一个知名的主持人当场挑战嘉宾,提出“中国家族企业能有1%成功传承就不错了,企业家子女绝大多数难以成器”。他的理由很简单,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二代缺乏原始动力和本能欲望来做企业,而做企业是很痛苦的。

如果说陈丹霞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也不全是,但天生的使命感使她一直处在高压之下,亦或许是企业家基因早已注入到身体中了。在澳大利亚读书的时候,她就在一天里扮演三个角色。白天9点到18点,她是澳大利亚立白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晚上18点到21点,她要去学校上课;21点之后,她开车飞驰回家给两个在澳洲留学的弟弟做饭,一直忙到晚上24点。周而复始,每天只睡6个小时,就这样坚持了两年。

即便是这种状态,陈丹霞在毕业时仍拿下战略管理专业第二名、市场营销专业第一名的双硕士学位。“经历过这种高压之后,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就都能扛过去了,因为在澳洲那段时间完全是自己独立面对各种问题,没有团队的支持”,陈丹霞说。澳洲的那段经历除了磨练了她的意志,更让她积累了在化妆品领域的人脉,为她回国后即创立澳希亚公司打下了基础。在创业的过程中,陈丹霞为很多国际品牌做代理,当金融危机爆发时,又反过来收购这些品牌。

人们往往习惯于让自己处在一种舒适的状态下,而陈丹霞现在却停不下来了,团队、责任都一路推着她往前走,这就是典型的一代拓荒者的特性。本来2002年出国读研时,她原来的选择是英国牛津大学,但为了理顺立白在澳洲的供应链,她转攻读悉尼大学经济系研究生,边管理公司边学习。本来毕业后,她能留在澳洲,过着舒适的金领生活,但为了多陪陪奶奶,她放弃澳洲国籍,立刻回国独立创业。本来创业公司走上正轨,她可以享受自由快乐的生活,但为了助力立白收购的上海高姿品牌,又要去接手那个复杂的老企业……

陈丹霞不会忘记接手上海高姿公司第一天的场景,她带着四个保镖和管理团队入驻,从早晨一直工作到晚上10点多,由于各种事务纷繁复杂,陈丹霞完全处在一种混沌状态,以至于晚上去便利店买水,把电脑和所有的报表资料都落在那了,一度动用各种人脉让附近已经打烊的星巴克重新开门进去寻找,最终还是在那家24小时便利店内找到了。

当时上海高姿的情况确实复杂,立白将其收购之后,曾经先后派了三位在化妆品行业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去管理,结果都铩羽而归。陈丹霞上任伊始面临五拨人马——高姿的老员工,前三位职业经理人留下的精英,以及自己带过去的团队。一方面要整合团队,安抚提出辞职的员工;一方面要面对经销商的质疑以及竞争对手的打压,可以说是一种内忧外患的局面,令人焦头烂额。

陈丹霞的处理办法是快刀斩乱麻,解决完人事问题后,大刀阔斧的开拓销售渠道,彻底颠覆公司管理架构。并将立白文化引入到高姿,对员工进行培训,与经销商进行沟通,让他们树立对新高姿的信心。同时借助国外研发资源的优势,引进国外成熟配方,提升产品品质。从管理角度来说,“空降兵”是很难开展工作的,但经过一系列改革,陈丹霞成功突围,带领高姿逆势增长,三年来的销售增速都超过100%,下一步更是要将这家拥有26年历史的老企业推向资本市场。

年终岁末,又到了陈丹霞最忙的时候,她笑称自己“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飞机上”。因为她身兼多职,要听各地公司管理层的汇报与述职,还要制定明年的战略规划。好在她已经习惯了高压的工作状态,而减压的方法就是旅游。

“我不希望自己为了忙碌而忙碌,旅游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放空一下,更好的思索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找寻更好的方向 ,有些事情再美好对人生没有意义,就要放弃,旅行更像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趟行走”。陈丹霞旅游更多是沉下心去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她也曾试过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做就是陪咖啡馆的老太太聊聊天。最近一次印象深刻的旅游体验是在云南出差时到丽江附近一个叫束河的古镇,阴差阳错去到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让她感受到祥和与安宁。“旅途中最大的惊喜是,不经意闯入的地方,竟是内心一直渴望的那块纯净之地。”陈丹霞在微博上如是说。她不喜欢丽江,还曾写下一段微博进行自嘲:“想象中丽江古城该是思绪放飞和沉淀之地,没想到看到的更多是逢场作戏的无病呻吟,放荡形骸的酒吧狂欢,艳遇成风的商业氛围,或许是我不够了解这个地方……”

陈丹霞在22岁之前就去过南极,也到过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域,她也曾一度热衷极限运动,跳伞、潜水等。云南之行,她也不忘“挑战自我”。本来她计划去徒步虎跳峡的,但因为前方山体滑坡而没能成行。喜欢挑战、勇于担当、直面困难、不惧压力,这些本属于一代成功企业家的特质在陈丹霞这个年轻女二代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社会舆论会质疑在优越环境中长大的企业家子女是否有强大的动力与意志去做事业,陈丹霞无需回应这些疑问,她把创业当做一种爱好,无论是独立创业还是在家族内部创业。“当有些事情你避无可避,你只能选择坚强,即使你本来可能不那么坚强。”

传承与创新

企业家子女在能否成功接班问题上还有一个备受质疑的地方,就是领导力。二代们毕竟太年轻,没有创业的资历以服众。在父辈的威权下,他们大多数是在遵从,根本无法在家族企业中打下自己的烙印和风格。一旦没有来自父辈的呵护和引导,他们能独立的带领企业巨轮成功驶向未知的海域吗?

陈丹霞好像也无需回应这种质疑,她从小叛逆,不过这种叛逆不是针对父母,而是针对学校传统的教育方式。陈丹霞的毛笔字和钢笔字都写得很好,这得益于在中学期间,老师在上面讲课,她在下面自己练字,而每次考试的成绩却又还不错,并且一直担任班干部甚至学生会主席。陈丹霞天性喜欢独立思考,也早早的展露出领袖气质。

广州立白企业集团虽然在大日化领域是领军地位,甚至领先于宝洁与联合利华,但对于小日化化妆品其实耕作不深,陈丹霞可以说在家族企业内开辟了一片蓝海。她利用在澳洲工作期间所积累的人脉,把澳洲七家品牌的独家经营权带回中国,创立了广州澳希亚实业有限公司。她在接手上海高姿后,改革销售渠道,大力拓展专卖店形式,并且打造了润之素、乐茉等品牌。而在品牌宣传上,她眼光独到,将品牌植入一部部热播的影视剧,比如《杜拉拉升职记》、《裸婚时代》,以及即将上映的由黄磊和姚晨主演的《闺蜜那些事儿》。2009年,她又利用全球金融危机的时机,收购了源自澳大利亚墨尔本的格兰玛弗兰和赫拉等品牌。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家族企业中未涉及的领域,更是开创了化妆品行业的创新推广模式。

当然,她的人生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从她最近的微博一段文字足可见证。“走得顺时,不必太张狂,就算你爬到了坡顶,终究还要走下坡路;走得快时,无须太得意,你的脚力是有限的,不如放慢脚步把短暂的路走得精彩些;走得累时,莫要太哀叹,要知道歇一歇,经受了劳累,才知道坚强与珍惜;走得苦时,切勿太悲怆,生活是没有绝路的,苦难是人生的梯,助你走出低谷和沼泽。”幸运的是,每当她遇到挫折时,父亲总会跟她说“你是我的骄傲,要运用你的智慧去处理问题。”或许正是由于这种鼓励、启发、引导的教育方式,让陈丹霞养成了独立思考决策、独立解决问题的习惯。这与很多二代从小受到严格的管束,在家族企业做事时总是被横加干涉有很大不同。

虽然女儿是骄傲,对女儿很有信心,但在让女儿接管上海高姿这件事上,父辈们也有顾虑。他们担心打断她自由快乐的创业生活,于是决定做一番思想工作。没想到,在与她吃饭时不经意的透露出“上海高姿那边出了点问题,希望你能去接一下”,陈丹霞不假思索的回答“好”,本来想为讨论这个事而专门开个会,也就这样取消了。

“爸爸考虑的是高姿那边已经换了三任职业经理人,收购回来的企业本来人心就不稳定,这个时候需要的可能不再是行业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而是能够让他们心定下来的人,估计就是这原因选的我吧。”她略微有些自嘲地说:“我的考虑是我还没有真正做过国内的品牌,都说打造国内化妆品品牌很难,我想试试有多难。而且高姿在上海,能得到家族企业的支持又相对独立运作,给了我足够广阔的空间去发挥。”

与其说是默契,倒不如说是心灵相通,陈丹霞告诉记者,自己的性格极其像父亲,当然,父亲的性格其实像的是阿嬷,而阿嬷以前是在新加坡经商的,这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陈丹霞与生俱来的企业家基因。不过,尽管管理理念相同,但在管理风格上,陈丹霞与父辈们还是有很大不同。立白集团总部这边比较严谨规范,而上海高姿特别是澳希亚那边的工作氛围相对轻松活泼,“我直接分管的也有上千个员工了,她们80%是女性,我希望能够为她们创造一个乐活的工作环境”。

在开拓新领域、运作新品牌上,陈丹霞已经成为先行者,在管理模式的探索上,她也没想过一味追随父辈,老一辈的宝贵经验她也会充分借鉴和传承。她一直在摸索更适合高姿和澳希亚员工更能接受的管理方式。

坚持团队建设

看人不准,没有既忠诚又有能力的团队追随,是二代企业家接班过程中的一大困惑。毕竟有时老臣会成为企业传承的障碍,而年轻的二代在驾驭团队时总有力不从心之感。陈丹霞有时会给二代企业家群体传授经验,她常常提到的一点是:团队很重要。

往往是那些与众不同的人,才能真正吸引追随者,当然前提是你要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并且自己在努力的为之奋斗,陈丹霞就是这样的领路人,她在采访中反复强调团队的重要性。 “人生最精彩的不是实现梦想的一瞬间,而是坚持梦想的过程。”陈丹霞微博上这句话想必这也是说给团队听的。

“每个企业,都会打上创始人的风格和烙印,二代是一定要做到传承,但也不要失去自己的个性”,陈丹霞的这番论述其实戳中了很多家族企业传承中的软肋,当一代企业家因为“子不类父”而懊恼时,他可能正在扼杀一个优秀接班人的成长。而陈丹霞会将自己的个性气质注入到管理的团队中,她有一代企业家的拓荒精神,这点很像父亲,同时她也很黏家,非必要不参与应酬,下班就回家陪家人,这方面跟贤惠的母亲的性格相似。值得一提的是,陈丹霞是那种哪怕全公司都在等着她开会但要是阿嫲过来找她,她会暂且把会议先放下。或许对事业上的专注远不如亲人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今年,陈丹霞没有多少时间去打理澳希亚,但公司的运转良好,虽然没有将“以人为本”这几个大字贴在墙上,却早已融入到公司文化中。澳希亚在今年举办的一个“员工日”活动,员工都把自己的孩子带到单位,排队领棉花糖,拿玉米汁。墙上挂着员工与家人、孩子的合影、孩子们的画画作品,阳台上种着员工们自己种的菜,真如一个大家庭一般,都把工作当作自己的事业来做。

在接管高姿后,陈丹霞100%留住了整个经营管理团队;在并购外资品牌后,也对其原来的国际团队很重视。外国人很难管理,但却有一些外国员工和管理者长期追随她,当然也有承受不了工作压力而离开的,不过依然保持着很好的朋友关系。陈丹霞目前相当于管理着四家公司,如果没有优秀的团队协助,根本管不过来。她的个人魅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吸引、留住人才当然不能仅靠这个,更依赖的是她一直坚持的人本观,就是对他人发自内心的关怀。

陈丹霞每次出差都不超过一周,因为她每周都会去看她的爷爷奶奶,这也是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她当初从澳洲急匆匆的回来,就是为了能多陪陪爷爷奶奶。“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的一生中总有很多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有很多机会可以从来,而孝敬爷爷奶奶与父母的时间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回来的。”

从对亲人的关怀推及到对员工的关心,陈丹霞每次出差都会带一些东西甚至是奢侈品给员工,而她自己却很少为自己买奢侈品。另外,陈丹霞在朋友圈子中总是释放着正能量,却也常常对朋友产生愧疚心理,有些朋友组织聚会是冲着她来的,但她却常因为时间安排不出来而无法赴约。在本刊为其拍摄封面照片和采访后,已经近晚上九点,陈丹霞又急匆匆的赶赴朋友们在上海为其举办的聚会,朋友们已等了她两个多小时。

不是身体在路上就是思想在路上,一个充满生命张力的人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执着于事业、喜欢旅游和读书的陈丹霞亦是如此。她希望把上海高姿运作上市,她希望民族化妆品品牌能够享誉世界。人生就像马拉松,获胜的关键不在于瞬间的爆发,而在于途中的坚持。而希望是坚持的动力,纵然前进的路上有千百个理由放弃,但总是可以找到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很多时候,成功就是多坚持一分钟,年轻的陈丹霞有着成功企业家的全部潜质,她一定会将希望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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